【专访】用温柔的方式耍流氓:陈绮贞二十年的草莓蛋糕学

【专访】用温柔的方式耍流氓:陈绮贞二十年的草莓蛋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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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政大学生陈绮贞获得金旋奖第一名,和魔岩唱片签约,发行第一张专辑《让我想一想》,展开在诚品书店的巡回演唱。

那时魔岩唱片正以爆炸性能量改变台湾音乐地景,台湾的独立音乐文化正逐渐成形,音乐节文化刚开始发展(绮贞前一年参加了还很野的野台开唱),五月天刚刚出道,Tizzy Bac成军不久,而这个秀丽的女孩轻轻地唱着“让我想一想”。

人们以为这是一枚迟到二十年的民歌手,但很快他们会发现,她并不只是一个民谣女歌手,而更繁复的多,她是台湾即将来临的“文青时代”的最重要指标,真正的“文青女神”。

然而,其实绮贞也不是大家想像那般温顺优雅,而是一名温柔的,流氓的,吉他手。

她的“流氓”在于,二十年来一直坚持着用自己的方法去做音乐,不轻易妥协。但她很懂得平衡,“草莓就是要放在蛋糕上面,所以不能无尽地吃草莓”,她形容说。这是她的完美平衡。

在独立与流行之间,在温柔与狂野之间,在黑夜与白昼之间,她的完美平衡造就华语乐坛中独一无二的声音,几个世代乐迷的集体回忆。

而出道二十年的新专辑《沙发海》,可能是她至今最深沉黑暗的探索,是对我们生命中那些被伤害的、脆弱的事物的温柔抚慰。

在这二十年的漫漫长夜中,陈绮贞的音乐是无比清亮的月光,映照在缓缓波动的黑色海面上。

每个世代有它自己脆弱的样子,陈绮贞作为伤害的观察者

铁志:我对《沙发海》这张专辑的感受比较暗黑,包括第一首主打歌〈伤害〉的MV也是。你有讲过这张专辑的主题关于孤独,我好奇这是纯粹诗意性的描述,还是反映你在创作时的心理状态?

绮贞:大家看到的已经是归纳后的结论,不见得是最一开始要特别强调的东西,制作人、企划在做完这张专辑之后回头看这些词曲,他们梳理出一个重点,是我以前的作品中比较没有碰触到的,关于人如何面对生活中的伤害与压力。以往好像只有某些人的伤害会被凸显出来,可是现在活在连路人都可以踹谁一脚的时代,在如今的环境氛围下去讲伤害这件事,我觉得能够让每个人有更强烈的共同感受。

铁志:你觉得现在这个世代更脆弱吗?

绮贞:我不会这样想,每个世代有它自己脆弱的样子。现在的脆弱比较是来自于,比以前更容易看到别人过着自己想要、但是过不起或过不来的生活,那种比较,会让下定决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变得有一点困难,因为本来不属于你的选择每天都在刺激你,而我们的时间都分散在别人向我们展示的那些美好、华丽或理想,但那些东西可能只是生活里面的小碎片,却被别人虚构出来或有心放大了。

铁志:这是社交媒体时代的特质。

绮贞:真的,所以要如何摒弃这些,然后很清楚知道自己要去哪,并且还抵达得了,是在脆弱之中我觉得比较难得到的一种力量。

铁志:这张专辑是“观察者四部曲”的第一部,为什么定义成“观察者”?

绮贞:可能旁观的人比较能够看清创作者正在调整的方向,小虎观察到我观察的世界,从以往创作比较自传式地写自己的心情,随着时间经过、见识广了,到现在他觉得“观察者”这个角度对我来说是很贴切的。我也同样觉得,这个角度的真诚是可以满溢的。以前写歌的时候必须经过编码,或置换一些东西,来让别人觉得我除了在说我自己之外,也感觉被述说,可是当角度转变成观察者的时候,写作这条路就相对顺畅了。

铁志:你的创作已经有四张专辑的基本量了吗?

绮贞:量我不敢说是不是够,因为有时候必须要超过很多才有选择的空间,但这四部曲计划会有的几首重要的歌,已经有大概的基本架构了。

铁志:你喜欢从比较大的架构,例如三、四张专辑一起思考?

绮贞:是。从以前我就不会把写好的歌全放在同一张专辑里,我会衡量这首歌是不是要等成熟一点,或它应该要跟我未来可能写的哪些歌摆在一起比较适合。譬如说〈伤害〉就至少是5、6年前创作的,满多歌都来自更早以前。我觉得我有一种酿酒的习性(笑),不过我还是会刻意放一两首新酿的作品,像〈观察者〉就是后来因为这专辑概念而写的。

创作的仪式性轮回,对既有文青式语言的反动

铁志:我一开始听到《沙发海》这个专辑名称觉得非常好奇,因为这个词汇一方面好像很具象、很日常,可是又很魔幻,这满有趣的,跟你之前的专辑名称很不一样。

绮贞:我喜欢“沙发海”是因为在我眼中它有文学性,专辑名称的决定或许跟我两年前去美国有关,也照应了我现在在写作上的探索。一趟美国回来之后,很明确感受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岛上的局限感受,我从小喜欢幻想沙发就是全世界,我要等人来救我,那种被困在一个地方的处境跟创作很相像。

延伸閱讀|陳綺貞〈沙發海〉MV泡浴缸破尺度!首次挑戰當導演

“沙发海”是我试图创造的一个新名词,现在的文字活动已经因为太容易跟别人便利交流而被稀释、被模仿,因此我想着怎么样翻新创作的定义,怎么样找一个新的语言模式,让自己可以依附,但是它又不容易被复制、被稀释,我觉得从个人经验出发是很重要的。

铁志:你已经创作了20年,但你不断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找到新的语言。

绮贞:对,因为我想大家也腻了所谓的文青式语言。当初某些人创造了所谓的文青式语言,在那个背景下不断去挑战时代,有点后现代精神地不断设立新标准。对我来讲这挑战的过程一直存在,并不是创造了一个好用的语言后,就成为永恒的工具了,不止歇地挑战当代你认为的欠缺、烦腻,或是找寻趣味,这件事才是工具本身。

铁志:你确实创造了,〈旅行的意义〉〈华丽的冒险〉都是文青标举的重要典范,〈沙发海〉也的确感觉跟过去的语言很不一样。

绮贞:整张专辑里我最喜欢的可能也是〈沙发海〉这一首。感觉越来越少听到副歌一直重复同一句词曲的歌了,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创作者,习惯把歌写得很复杂、散文式的,需要听者反覆推敲,老实说我自己有点腻了。一首歌只有3到5分钟,不像小说要花3、5个小时阅读,歌曲要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想像的情境,这是我想要挑战的一种新的气息,有点ㄎㄧㄤ,又带点严肃,集合目前我个性里面有的各种可能。

铁志:你在这20年来的创作旅程中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绮贞:我觉得20年呈现一个完整的循环。我以前比较残忍,会认为作品是一切,创作偏向自传式,血淋淋的程度比较高,后来有一段时间开始比较迂回,譬如〈鱼〉或〈太阳〉的描写有一定的距离,〈时间的歌〉则更抽象、更疏离,但是到现在我又开始觉得那种很极端、残酷的东西还满吸引人的,这好像是创作的一个循环,基于生活,但是要超越生活。我觉得创作本身或许也在执行这种宗教仪式,为了超越不断轮回。

本文为新活水杂志授权刊登,完整专访请看 ▶▶用温柔的方式耍流氓:陈绮贞20年的草莓蛋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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