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關音樂】以後可能會把心事隱瞞,覺得說了又怎樣 。

【非關音樂】以後可能會把心事隱瞞,覺得說了又怎樣 。
林夕
林夕

成長可能突然得像在一場大雨之後,淋溼了頭,就告別過去的模樣。 人的確是可以忽然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也不一定要經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天大事兒,只需要有那麼一次,第一次覺得有種心事,不吐不快,可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要不太複雜,要不太抽象,說了對方也不明白。可不找個人說說,心頭像有塊壘不能自在,於是,還是把心事說了。說完了,不但沒有感到釋放,反而更覺得無助:說完了,又能怎麼樣? 心事也會成長。離青澀期越遠的心事,越非三言兩語所能表達,總是有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不從頭到尾一一道來,聽的人跟不上,勉強連聲附和,反而更掃興。訴苦的次數多了,漸漸,一雙耳朵,一個垃圾袋的功能也沒從前那麼管用,反正人大了,事也多了,心裡有事,還有別的事忙著,一件蓋過一件,要把一樁複雜的心事細說從頭,需要費很大的勁。人成長了,也更著重實際效益,如果並不是要把好朋友看成顧問團,說了既無補於事,倒不如把精力省下來,說些大開心的話題,免得為難朋友,這並非虛偽的客氣,而是真誠的體貼,因體貼而謹慎地,迫不得已才一訴心聲。 年少氣盛時,事事總要求百分百,怎麼你有什麼事也不吱一聲,怎麼我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了你有事發生,既是至交,就得百分百的讓心事互通。你有事不想跟我說,就是不把我當真朋友,更別說是戀人關係了。 後來說得多,聽得更多,許多事,也萬變不離其宗,不外乎那幾種,講難聽點,如果是跟借錢有關,那銀碼跟理由還有點新鮮感,不然,你以為還什麼值得把心事傳染給身邊人? 自然,沒有幾個人那麼容易就做到把心事完全看透放下,只是重複對別人說一遍,是越來越艱難。諸事纏身,新鮮的煩心事未及細說,又有新的到來,再仔細地重複一遍,那個累啊,真累己累人。 有次身體出了些小毛病,不知如何讓許多人都風聞了,第一次報告詳情還很有耐性,說到第三四遍,便越說越簡短,別人不嫌我煩,我倒討厭起自己來,一點點毛病值得講完又講嗎?心事也跟病況一樣吧,講完了也只不過多個知情人,但越讓有心人知情得少,心裡又越覺得內疚,薄待了人家的關心,還是一個都別說了。 再有些事情,既無所謂解決不解決,放著不動身聲色就自然丟淡了,每覆述一回,事情就好像增加了一分重要性,還是不說也罷。無論是無病還是有病呻吟,也只有吟得多了,才明白有時候,把心事隱瞞,並非有意保持距離,光說著風花雪月,也不等如視交談如應酬。所謂推心置腹,也未必要動不動就把心腹剖開來,別人不嫌棄,自己也早疲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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