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一首好歌,是製作人的職魂。-李振權

保住一首好歌,是製作人的職魂。-李振權
馬欣
馬欣
「有很多歌,如果當初沒堅持,大家可能就聽不到了,像《至少還有你》、《我最親愛的》,原本並沒有人要。」Jim Lee,這個在90年代製作了多張經典專輯的人,如今只想把這工作延續給新世代,多救幾首好歌。別人腳下踩棄的歌,有可能是他的夢想,這不僅是詩人葉慈的低迴,也是一個好製作人的心願。 我一棵樹要被栽植幾年, 才能因一陣清風徐徐, 讓樹下的你可以聽到音樂? 如同一棵樹,一個音樂人,大約也需要這麼久的培養時間,才能讓你駐足,如在夏夜經過一棵壯美的樹下,獲得片刻的神往。 如果在唱片最低潮時,還不做任何動作,就太晚了。 李振權(Jim Lee)在1999 年成立「主。動。音樂」,如為未來種一株清香,讓幕後人才、唱作藝人有得以延續與被保障的地方,「如今的創作人,不可能像我們那時有源源不絕的案子,他們必須去兼差養活自己,才可能繼續創作。」因為如此,他在唱片業轉壞的時候,毅然成立這家公司,讓單純喜歡音樂的人,在市場上猶能保持相對的被尊重。 他製作過的專輯,你我都耳熟能詳,包括周華健的【讓我歡喜讓我憂】、黃立行的【馬戲團猴子】、林憶蓮的【林憶蓮'S】、陶喆的首張專輯、張惠妹的【你在看我嗎】等, 走過那唱片的繁華時光, 他嗅到環境丕變,決定做更多事,「我那時成立『主。動。音樂』,不只是做製作公司,我是希望能包含A&R(藝人養成)跟版權,那時剛好唱片過了全盛時期,90年代時,大家完全沒時間去想這件事情,後來發現我們以前做很多事情,只是幫人打工的,版權上也沒注重,忙到後來,自己是什麼都沒有,這些都還好,但若沒辦法控制作品的品質,是最可惜的事。」 他清楚之前唱片量產,失去品質與消費者對產品的信任,「如果在唱片最低潮時,我們若不做任何動作,就太晚了,我只是希望製作斷層不要太大。」一個好的製作人,像「魔戒」裡的甘道夫,能讓隊伍看清方向,「我想新人沒有經歷過這塊,因為他們出來時,製作人已在流失中,所以不知道製作人有什麼重要,而且電腦錄音的方式也容易入門,但問題是沒有經過培訓過程,他不知道製作是什麼,為何中間要這樣調、那裡要這樣編,或面對藝人時,你該怎麼互動。」 這是音樂,我們並不是在做賣鞋子這類的汰舊品! 那一個製作人的養成應該是如何?「台灣是從李宗盛這樣的唱作藝人樹立了標竿,所以我很嚴格,要求我簽下的唱作人都獨當一面,他們要寫歌也要寫詞,流行音樂總要有個訊息傳遞,這訊息只有自己可以完整掌握,像李宗盛,他也是創作、唱歌,寫詞跟曲,就可以很完整,在還沒進錄音室前,就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作品。」 他簽下的藝人,如Adrian Fu符致逸、蔣卓嘉等,都是全方位的創作藝人,尤其符致逸,陳奕迅專輯中曾收錄過他多首作品,包括《我們都寂寞》,風格清逸,「我希望我所有簽的藝人,先不要想以成名出風頭為目的,如果為名跟利,你會做得很辛苦,你若有想法想要表達,我才可以培訓你。」 台灣唱片目前的景況,他很快就點到核心,「我覺得現在唱片公司少了A&R的部分,變成商業沒錯,但這是音樂,我們並不是做賣鞋子這類的汰舊品。」他慶幸自己曾是滾石系統培養出來的,「我算幸運,在台灣的時候,我是進滾石,都是製作導向,因為有李宗盛、沈光遠在,我們接到的都是音樂性豐富的案子,老闆有智慧,讓我們有很多空間去玩,這也是磨練,如果成功,就知道自己有沒有天份,沒成功就知道要補足哪一塊。」 這是我的興趣,只給我便當錢我都做。 他笑說:「有一次我跟李宗盛聊到,我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還有人付我們錢,生在那時代真是幸運,我覺得90年代有紮到根的,現在都還不錯,人家覺得你有品質在,你可以提供特別的東西。」然而基礎是熱情換來的,「長時間的磨練,那時在錄音室是沒有休息的,如果我把它當工作,頭三年就不做了,因為身體的消耗,不是錢賠得起。我們三天不睡地趕,錢也沒有很多,只是工作的話,還不如去便利商店打工,但當那是你的興趣時,你就算只是幫我買個便當,我也願意做。」 如今堅持音樂卻是個孤獨的道路,他說:「整個行業轉變大,以前唱片人無法適應,被淘汰,現在唱片人熟悉新媒體,但卻沒有音樂的底子,這是我自己的看法,如今有些唱片公司是娛樂業,而不是A&R機構,有些創作人有想法,但因唱片公司聽不懂而被放棄。」所以他願意當創作人跟唱片公司的橋樑,「有很多歌,如果我不堅持,大家可能就聽不到了,像《至少還有你》、《我最親愛的》,原本沒有人要。」培養創作人,他也一樣的堅持,「我認識符致逸時,他說他很多歌都賣不出去,交了一張CD給我,聽了還不錯,那時是2001 年,那時唱片公司已經沒想法了,我用了幾首歌在陳奕迅的《背包》那張專輯,做了點綴,唱片公司接受了。」 走過Beyond、黑豹,那不知死活的快樂年代。 A&R需要的敏銳度,在唱片圈消失中,但他仍樂觀,「台灣還有的優勢,是我們這輩製作人還在,雖然我們目前的處境有點尷尬,但我至少期望我這輩能教育下一代,對音樂有興趣的、真想學的,來找我,若只是發明星夢,我就沒興趣教你。」 走過早期與Beyond的合作的時代,他回憶道:「當時我們製作專輯,都是先聽一堆CD,聽得很開心,再開始工作。而那時在滾石做黑豹樂團,他們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小孩,那段時間很開心。」那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年代,跟一群不知死活的小夥子們,包括Jim Lee本人,做音樂吃不飽餓不死,但他希望保住一首又一首歌,商人踩在地上的,他當夢想在撿,「我第一次聽到我哥哥彈吉他,我就知道我的世界都變了。」我想從我們認識音樂的第一刻起,就是富有的了。 *攝影:Cheng Chen *特別感謝:滾石唱片、主動音樂 *更多精彩內容都在LET’S MUSIC音樂誌6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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