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地跟大家說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四分衛主唱阿山，已決定離開這一路走來16年的團隊，也許因為家庭壓力，或許因為現實環境影響，更也許……心已不在此。」四分衛團長虎神於2009年寫下的離團聲明，震撼醒目；眼前一大片深藍色，是這世界最深的黑暗。然而，就在2012年一股樂團重組潮下，阿山回來了，四分衛也回來了。我們不知道重組的原因，甚至不知道當初離團的理由；於是決定，在這十月病的天氣，回到393B1，那個煙味瀰漫的地下室，問問：是什麼讓你們決定要在一起？
Hexagon與玫瑰之夜
兩個復興商工高一的學生，應該沒想過彼此的人生會纏繞二十年。
阿山與虎神，會走得更密全因為高三同班，被分到雕塑組。「比較土，全身髒兮兮，要用油土捏雕塑。」虎神說，同學們都蠻反骨，聽一些像Pink Floyd的怪東西；阿山當時是英文小老師，程度只比大家好一點：「因為我在練Lobo的《How Can I Tell Her》，彈半天不知道歌詞在講什麼，只好問阿山。」
當時，虎神自己組了個翻唱團Highway Man，因為畢業而自然終結；大夥紛紛跑去當兵，期間書信往來。1993年三月，該退伍的都退了，沒事幹，決定一起搞Band。「那時笨到連團名都是用人數來取的，」虎神說：「因為有六個人，就叫Hexagon（六角形）。」第一個練團室就在復興商工附近，永和秀朗路底的頂樓加蓋，沒有隔音、沒有冷氣，所有男生熱爆了擠在裡面。虎神笑著說：「這樣竟然都沒事。」
起來！四分衛
當時在人狗螞蟻以拷貝歌竄紅的刺客樂團，發了第一張創作專輯；骨肉皮也開始寫歌。1995年，他們決定開始「寫寫看」，剛好團員剩下四人，阿山說：「就想說取個中文團名吧！因為Hexagon有人英文不好就不知道怎麼唸。」他們翻報紙看到體育板，「四分衛」幾個字，非常符合團員人數，於是拍板定案。
「剛開始寫歌很菜，怎麼寫都不知道；從翻唱變創作，哇，超慘的。」虎神說：「那陣子反而發現底下群眾不見了。」他們搬到了新的練團室，在中和靠近板橋，簡稱393B1，三十九巷三號地下一樓。樓上是美容院，虎神偶而會去剪頭髮；樓下就精彩了，有傳說中的搖滾名人床，有兩套鼓可租給其他團，有煙味有髒味，永遠有音樂，四分衛早期的歌幾乎都在這寫下。
當時沒什麼發片的管道，他們卻幸運遇見角頭音樂老闆張四十三。「我們在地社開會，他說一個團有五千塊錄【ㄞ國歌曲】合輯，」虎神笑道：「哇！五千塊好多！我們馬上說：那可以趕快錄嗎？」
團員更迭，打入主流
首張專輯【起來! UP!393B1】同樣由角頭發行，封套標誌著「向上、勃起、起來！才能出人頭地」。虎神說，做第一張專輯就像放血，莫名其妙就錄完；到了第二張，原本也在角頭錄完，之後卻改到動能唱片發行。主流公司不但希望他們重錄【Deep Blue】，還下重本砸錢拍MV、買廣告。「電台打到自己都不好意思。」虎神說：「我們本來不想唱《雨和眼淚》，但他們堅持要收；就像放羊班小孩到好的學校去，體制裡很多是連想都想不到的。」
四分衛開始勤跑校園，不過依舊簡樸。十幾年來，自【Rock Team】、【W】、【R】、【G】、【B】系列再到【World】專輯，四分衛團員一代一代換，從金龍、小黑、小曾、小郭、啊玩、阿辰、金剛，到現在團齡已九年的鼓手緯緯與貝斯手奧迪，離團理由包括跑去當和尚或做設計師，唯一始終存在的，只有阿山與虎神。
這個定律卻在2009年發生了變化。
阿山與虎神，分手到復合
阿山與虎神鬧翻了。
在阿山離團聲明文「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裡，虎神嚴正的指出，當時發行【World】後，阿山已無法全力配合宣傳活動，並以股東為比喻，點出他似乎無力出錢經營四分衛，也對樂團的未來感到疑惑，其中摻雜家庭與小孩因素；而後，阿山的老婆小敏旋即也在部落格發表看法，兩方完全各說各話，就像全世界所有「主唱與吉他手不和的樂團」（註：可參考Oasis、Suede、The Smiths等），身為樂迷，只有心碎。
2009年各分東西後，阿山組了另一個團The Little，就在The Little籌備專輯的同時，阿山參加了一場關鍵性的同學會。「老師跟我說：與人為善、源源不絕，對待人家用好的態度，其實你的機會就比較多。」於是他萌發重組的念頭，打了通電話給虎神。虎神正在香港工作，平常都不接國外不明來電的他，這回接了起來。
他說，其實小河岸的演出早已私下與阿山密謀，原本要當驚喜嘉賓，卻因為阿山臨時生病而作罷。和好之後，Legacy「台灣搖滾紀事」才致電敲復合演出（註：同系列也撮合了脫拉庫、糯米糰、花生隊長、瓢蟲等樂隊）。「其實當初吵架的癥結點，後來就不會是問題。」虎神感嘆：「到這年紀，其實好多事情都不應該是問題。」
愛可以讓我們在一起
四分衛最新專輯【愛可以讓我們在一起】解釋了一切。
同名單曲與《直球對決》一樣，原是於The Little時期寫成。「這幾年有想過，我想把歌寫白話一點，」阿山說：「以前寫歌畫面太多，造成共鳴度比較弱。」阿山的嗓音也變了，更溫柔也更多感情。「那天在KKBOX播以前的歌《魔毯》，發現那時候唱歌太用力了！唱下去不是九就是一，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力道，沒有中間的音域。」
反核四分衛，心臟更堅強
其中《愛能夠》歌詞裡提到「愛能夠變得漂亮／愛能夠改變想法／別再蓋核能電廠」，阿山表示，第一次把社會議題放到歌裡，完全因為剛好押韻，唱起來很有氣勢；而虎神更說，這些事我們大可不用管，但到下一代還是得面對：「我們是『反、核、四、分、衛！』」
＊攝影：黃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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