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奪金帆音樂獎再闖事業高峰 鬼馬歌王尹光 永不言休玩個夠

「我現在不為生活而唱，只為愛好而唱！」年屆八旬的鬼馬歌王尹光，近年憑一首現象級作品〈Dear Myself〉（feat. Wan K.），大受歡迎，人氣急升，獲樂迷暱稱「光B」，也再登紅館開個唱，迎來事業高峰，不僅首次躋身「2023年度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的「我最喜愛的男歌手」最後五強，〈Dear Myself〉早前還一口氣贏得2024年「第22屆CASH金帆音樂獎」的「最佳男歌手演繹」、「最佳歌曲大獎」、「最佳歌詞」，「一係唔攞獎，一攞攞三個！」光哥笑逐顏開。

夫子自道

憶起頒獎典禮當晚的事情，光哥有點不好意思，「我連妝都沒有化，隨便穿件衣服便赴約。那麼多年都沒有獲獎，以為這次都是替人高興而已。」怎料〈Dear Myself〉一舉摘下三獎，領獎一刻，他本來走到另一圍枱與人閒聊，「忽然被叫上台拿獎，開心到不知要說甚麼！」原來他很怕上台說話，更何況沒有準備，「唱歌就不怕，就算忘詞都不打緊，我們做慣大戲，懂得爆肚。」光哥不是第一次角逐「CASH金帆音樂獎」，他跟阿肥合唱的〈潮神〉，於2017年入圍最佳合唱演繹，2023年〈掂呀〉也入圍最佳男歌手演繹，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捧走獎座，藉此訪問，他衷心感謝CASH頒獎給自己。

〈Dear Myself〉由光哥與他註冊的AI聲音「Wan K.」合唱，他也成了首位香港歌手註冊AI聲音專利。此曲由薛晉寧填詞，把光哥多首名曲佳作，巧妙地填進歌詞裏，彷彿點算所得所失與得意成就，滄海桑田，是他的夫子自道，「唱出我的心聲。」但他坦言這首歌挑戰不少，首先要唱別人填的詞，「如果自己寫，諗過度過，我琅琅上口，但別人的詞，我要慢慢消化。」收到歌後，他最初甚至跟唱片公司說不想唱了，「要用很斯文、很柔的聲音去唱，我唱不慣！」

抒情歌在不少人心目中是主流，對他卻是另類，但他決定突破自己。想不到作品推出後，大受樂迷歡迎，他們落淚大笑歡呼拍手，「張家輝聽到眼濕濕，鄭秀文覺得很感動。」因為歌曲爆紅，他除了登上頒獎典禮，還密密接拍廣告，又辦多場演唱會；走到街上，男女老幼都親切地叫他「光B」，「這首歌把尹光的經歷，從1970年唱到2023年，樂迷可能覺得特別吧。」因為〈Dear Myself〉賺獲人氣，他藉着多個訪問，談及波折人生，不少往事叫人耳熟能詳，但讓他最深刻的經歷，還是近年與AI合唱〈Dear Myself〉，再闖事業高峰。

不是鹹濕歌

光哥不是沒唱過抒情歌。上世紀七十年代來港初期，他曾唱國語歌，但坦言沒有人聽，「可能嫌我唱得不好，或者不喜歡聽我唱這類歌曲。」香港地搵食艱難，既然正正經經唱流行曲乏人問津，不如另闢新徑、奇招突出？他後來以一首〈十四座〉唱到街知巷聞，從夜總會唱到酒廊；雖然小時候做大戲，但他坦言讀得書少，填上文縐縐歌詞，難倒他了，但俗話可以，於是幽默詼諧、通俗地道的作品，他愈寫愈有，「那時候〈雪姑七友〉、〈荷里活〉、〈數毛毛〉等等都受歡迎，我晚晚唱，愈來愈多人認識。」他曾簽約多家唱片公司，都被要求多唱這類輕鬆、諧趣、抵死、諷刺時弊的作品。

「很多人說我唱鹹濕歌、受靶歌，電台、電視台一律不敢播。」但他不作如是觀，強調作品不色情，充其量是踩界，只為博你一笑，「譬如〈荷里活〉，我明明寫『學踢波』，如果你心邪想到其他，我沒辦法。」也有〈追龍〉、〈鐵窗紅淚〉、〈出冊〉等警世歌，「叫人不要吸毒，不要犯法，應該很正能量吧，怎會是受靶歌？」曾好賭的他，也創作了賭博版〈小李飛刀〉——難得一身賭本領，明知賭錢賭不過，賭不過，又唔認錯，誓要賭先至定結果——就是要警惕大家遠離賭博，「十賭九輸啊，我早就戒賭了。不去賭就不會輸。」

廟街歌王看廟街

光哥於七十年代被封為「廟街歌王」，但除了每年會慶在師傅的歌廳唱粵曲，他可沒試過在廟街唱自己的歌，「但當年〈十四座〉等作品，從街頭播到街尾，他們要賣碟（盒帶）嘛。」現在廟街的歌廳、露天歌壇盛景不復再，他還是喜歡從前繽紛的廟街，「外地人來遊埠，不去廟街，等於沒來過香港。」談到昔年香港，他還提到大笪地，就在港澳碼頭一帶，有人賣帽賣衣服，還賣唱賣雜技，「我有作品叫〈大笪地〉和〈廟街〉。」

被問到最喜歡的歌曲，除了深得樂迷歡心的〈Dear Myself〉，他還選了〈荷里活〉和〈少理阿爸〉。由梁建邦填詞的〈少理阿爸〉，當年紅遍全港Disco，但原來光哥最初收到歌詞時，有此反應：「吓？怎樣Rap？我是唱歌，不是Rap歌啊！」後來逐漸了解，他才沒那麼抗拒。其中有句歌詞：「你未出世係一條精蟲，另一半係卵」，他強調不是粗俗，而是現實。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在香港很多所大學都唱過〈少理阿爸〉，「學生不知有多迷這首歌。」

最喜歡的歌手？光哥立即提到許冠傑，欣賞他的作品抵死又押韻。至於現今樂壇，他選張敬軒，覺得他聲線響亮，高音低音都能駕馭，唱功一流，「很多年前，有一個籌款演唱會，當時初出道的張敬軒也有參與，我本來不認識他，聽到這個年輕人那麼『好聲』，便對他說：『你用心唱，將來一定會紅。』結果他真的紅了。」所以張敬軒很尊敬他，有次邀他合唱，「我說，『軒公，你的歌有那麼多假音，我唱不來，不如跟我唱〈荷里活〉吧。』他就答應了。」2023年度「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的「我最喜愛的男歌手」獎項，光哥敗了給張敬軒，後來二人在後台碰到，張敬軒立即給光哥一記擁抱，「我恭喜他得獎，他連忙說是我讓賽而已。」光哥大讚他客氣，「他實至名歸。」

AI尹光七成似

作為前輩歌手，光哥又AI又跟後輩歌手合作，真是「潮神」，然而他笑說自己以前不算很留意現今樂壇，亦不熟悉科技產物，「就連『AI』是哪兩個英文字的簡寫都不懂。」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把他的聲線以人工智能製作成「AI尹光」，翻唱林家謙的〈一人之境〉、姜濤的〈Dear My Friend〉等作品，「一開始不太喜歡，為甚麼要學我的聲音唱歌？而且有些地方我不會那麼唱，感覺好像醜化我似的。」但聽着聽着，他漸漸覺得過癮，又指「AI尹光」聲線似他七、八成，「但不喜歡泰文版〈幪面超人〉，聽起來很粗俗。」

他很喜歡與年輕歌手合作，「新一代歌手開演唱會，如果找我幫忙，只要時間許可、公司同意，我一定幫他們一把。我唱歌有甚麼所謂？」他也愛唱新歌，2025年賀歲片《麻雀女王追男仔》，他演繹主題曲〈福星高照〉（feat. FRED張子丰），根據〈十四座〉曲調，由黎彼得譜新詞，「真舒服，大眾打鵲局，真有福，歡笑又和睦，年初一想富貴，去我飯局。」光哥又即場開金口，「我全都背熟了。我喜歡背歌詞，不愛看着歌詞唱歌。」

粵曲為根 香港為家

於越南出生的光哥，七歲開始學習粵曲大戲，不諱言粵曲是他的根，「如果你從前問我較喜歡唱粵曲還是流行曲，我會答粵曲，但現在都喜歡，因為愈唱愈開心，原來有那麼多人喜歡聽。我不敢說自己唱得好，但因為『獨食』，沒有人肯唱『笑歌』，也沒人願意『搲爛塊面』，我早已習慣被指唱鹹濕歌了。」他希望可以多唱粵曲，「但全香港還有多少人願意付錢聽粵曲？」也想辦義演，可惜暫時還沒成事。3月5日，他在香港文化中心舉行《尹光 | 經典粵曲全盛演唱會》，攜一眾花旦，演繹經典粵劇曲目，包括因話題電影《破．地獄》讓年輕觀眾重新認識的〈客途秋恨〉，「全首頗長，悶死人，我唱十分鐘好了。」

光哥早前為拍攝ViuTV節目《堅返鄉下》，再次回到胡志明市，「我開電單車，唱新歌〈命硬八十〉！」他仍不時回到越南，也曾在當地登台，一張門票賣數十萬越南盾，「即港幣百多二百元。」光哥即時換算，「在越南吃一碗粉，要幾萬盾了。」移居香港多年的他，落地生根，早已視香港為家，「我永不言休，除非再唱不了下去。將來會在哪裏落腳？越南、香港、內地都可以，但多數是香港吧！」這段旅程，或許人來人往，但轉轉心情，照舊玩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