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津玄師訪台前夕】跟著累積上百篇翻譯筆記的Alice,聽懂歌詞中的光

【米津玄師訪台前夕】跟著累積上百篇翻譯筆記的Alice,聽懂歌詞中的光

今個週末,米津玄師將到台灣台大體育館開騷,不僅是繼上海後的第二場海外演出,當天也是「當脊椎化作蛋白石」巡演的最終場,極具意義。這場演出從公佈到門票一開賣便被秒殺,進而引發針對黃牛猖獗的對策討論等話題,或許幾家歡樂幾家愁,但也同時見證了米津玄師驚人的影響力。

在演唱會前夕,KKBOX 特別訪問「箱庭博物館」網站的館長Alice,她長年透過翻譯歌詞、訪談等來記錄米津玄師相關情報,至今已累積將近百筆翻譯筆記,今天將以粉絲的角度,和我們深度聊聊米津玄師的獨特魅力所在。


首先跟Alice聊了個最單純的問題,因為〈Lemon〉一曲,讓米津玄師的知名度一舉成為指標性代表,因此若要延伸推薦歌曲,會推薦哪一首?

Alice:相信聽過〈Lemon〉的人都對「如今你依然是我的光」這句歌詞有很深的印象。因此我想推薦一首米津玄師,對「光」截然不同態度的歌曲,〈アンビリーバーズ〉(暫譯:懷疑論者)。

這首歌的歌詞裡有「如果那就是光的話 那種東西我一點也不需要呢/因為我正像這樣好好活著啊 不必擔心我了」。如果〈Lemon〉是面光緬懷,那〈アンビリーバーズ〉就是背光而去,因為明白在黑暗中更能自在,所以不需要那樣的光。

那麼〈Lemon〉裡的光代表了什麼呢?米津在訪談裡提到:「『如今你依然是我的光』聽起來充滿希望,但另一方面,對我來說也是很殘酷的呢。」光是否既是引領也是枷鎖?或許每個人聽到這首歌的解讀都不太一樣吧。


另一首會想推薦〈アイネクライネ〉(暫譯:小小的),這首就音樂性來說是比較親民的,但在歌詞層面也有相當易碎的情緒表現。


「誕生下來的那瞬間我啊/就哭喊著『好想消失』」
「求求你 只願永遠永遠在這難以跨越的夜晚/我們都能牽著手去跨越去讓這些日子繼續下去」
(引用自〈アイネクライネ〉)


你翻譯過許多米津玄師的歌詞,最想推薦哪首歌的歌詞讓大家認識?為什麼?

Alice:這題對我來說實在太難了,就直接寫出最先想到的一首:〈vivi〉


「想要訴諸言語就會全變作謊話
想要賦予形體就會全模糊不清
恰好的東西一個也沒有的我
真是沒用啊

卻又為什麼,會這麼想化成文字呢
為什麼會想讓它們變作鉛一般的謊言
為什麼會想讓它們變作失去方向的鳥兒
弄得渾身髒呢」
(引用自〈vivi〉)

越說越錯,越試圖說明弄得越糟,不只是因為不善表達,更因為「愛」本身就是個難以詮釋的東西,而完全地彼此了解則永遠無法達成,所以最後只好「我說的這些/你就忘記吧」、「唯有別離才能完整我們的愛」,終究是要道別的那不如相忘。覺得最初領悟到「人與人是無法彼此了解」的米津,寫的詞有種現在少見的獨特的魅力。

(編按:這首單曲收錄在米津玄師獨立時期專輯《diorama》中)

米津玄師十分多才多藝,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對於他所做過的事(例如畫畫,跳舞甚至講過的話)哪件事對你而言有深刻影響或是特別印象深刻的?

Alice:米津說過滿多話都讓我印象深刻,這裡舉兩個和音樂的有關的例子。
一首是〈ホープランド〉(暫譯:希望之地),其實最剛開始聽這首歌並沒有很被打動,是第一次去米津的LIVE時,歌單裡有這首,當下突然聽懂了歌詞裡的「Song for you 你還記得嗎?/我們並不是初次見面/而是懷抱相同的東西/遠遠相繫」,瞬間身處異地的陌生消失,眼前的這個人變得好近,原來彼此不認識的我們,是真的共享一些東西的。(星期六參加台灣場LIVE的粉絲或許也會有這種感受吧。)

另一首是〈Neighbourhood〉(暫譯:近鄰社區)。


「連買張定期車票的錢 也湊不出來/每天都用單程票搭車 反而更花錢/夢想一定會實現這種謊 你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即使如此還是到了這來 你到底想怎樣?」
(引用自〈Neighbourhood〉)

那時正處於comfort zone久了對接下來要何去何從猶豫的時期,也是在演唱會上突然(以自己的方式)聽懂了這首歌,歌詞是問句,但答案其實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吧。

米津玄師也很幽默,他是否有做過曾經讓你驚訝不已的事?

Alice:大概是〈LOSER〉初公開那時候吧,猶記得當時官方Twitter突然放了好幾張室外的照片,日本歌迷就循線去找拍照地點,最後到了渋谷一棟大樓外面的停車場,後面有攝影機直播現場畫面(我就是在家看直播)。原本跟網友們討論是不是米津要來個快閃LIVE,現場的觀眾好像也都以為本人會到場,所以中間官方還很好心讓現場跟其實不會去的米津連線(音質奇慘無比)。在等了兩小時之後在大樓外牆投影了新歌的MV。

那首歌就是〈LOSER〉,在投影環境很差的狀況下我還是看得目瞪口呆,米津為什麼在跳舞?然後一個這麼努力的人說自己是LOSER?那時看過他現場的人應該多少可以感受到他擺動時的彆扭感,所以我原先認為他大概不會是跳舞的料,結果他竟然出了一個跳舞的MV?那個以前甚至不愛露面的米津玄師?

那一刻我感覺他確確實實地突破了什麼,那個曾經24小時藏在家作曲不跟人交談的米津,現在穿過一切走進人群還不忘回頭說「讓我們前進吧」。聽完的當下想,或許在25歲前我也能挑戰些什麼吧。

若以你個人角度推薦米津玄師的一首歌會是哪一首,為什麼?

Alice:〈サンタマリア〉(暫譯:聖瑪利亞),因為這首歌也涵蓋了前面所有答案。

我認為它是代表米津玄師轉變的一首很重要的歌,是「第一張專輯《diorama》做完後兩年時光的濃縮,這之間思考了人與人的互動」,從「人與人無法彼此了解」轉變成「雖然知道無法彼此了解,但至少可以彼此相視、彼此相信」。

他說以前所有的歌在做完一陣子後,就會開始想哪裡做得不夠好、哪裡可以改,只有〈サンタマリア〉在完成後「旋律跟歌詞沒有需要更動的地方,這首歌就是這個樣子」。(雖然收錄進《YANKEE》時他覺得當初唱得還不夠詮釋這首歌,而重錄了演唱的部分 XD)


「這裡是會面室 仙人掌仍未綻放 玻璃也未崩塌/但在那之中有根蠟燭 確切綻放光亮/我凝視著你 你凝視著我/只願我們 都不停止相信」
(引用自〈サンタマリア〉)

這首歌的MV最後一幕正是呈現出:繪本裡我和你依舊隔著一片玻璃,但我們可以注視著彼此、手貼著手往光的方向去。

這是米津歌裡常有的「遺憾」,遺憾你變成光但仍會照耀、遺憾自己是敗犬但還可以吠叫、遺憾被當作怪獸但找得到同類,都有那麼一些不足,像是與生俱來的詛咒,但終究還是有可以相信的事物。他從來不說什麼「跌倒了再爬起來」這類太過激勵的話,而是「匍匐著依然可以前進」,那是在「接受我就是這樣」的基礎上,最適合自己的前進姿態。

若是有一天你能當面問米津玄師一個問題,你會問什麼?

Alice:我本來以為這是很難答的一題,但仔細想想,他想告訴我們的(而且願意告訴我們的),大概都在他的音樂和訪談中吧。所以我想知道的也就只有新曲什麼時候出而已了。

KKBOX編輯室 - liquid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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