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果香情-【光禹專欄：遇見那道光-4】

每回一開箱，幽淡的果香總立刻迎面撲來，有時是水蜜桃，有時是蜜李。即使像梨子這類沒有香氣的水果，只要看到果盒內整齊排列、甚至還帶著綠葉枝椏的可口模樣，仍教我心中不由自主的漾出濃濃人情香和思念。「這次的世紀梨，雖然外表沒那麼漂亮，但仍然很鮮甜多汁！」回家拆箱時，看著字條上寫著張媽媽的貼心留言，我仍像第一次收到時的感動。我已記不得這是第幾次收到雨生家梨山果園直送而來的情意。 雨生車禍過世那年，我與張伯伯、張媽媽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莫逆。雖然知道他們都很樂觀堅強，但我真的沒把握他們能多快重拾生活步調、遠離憂傷。然而冬天一過，收到第一個從梨山「快遞」而來的果盒時，我的心情很是激動，立刻打給張伯伯說：「一看就是現摘的！怎麼那麼麻煩！還親自開車運來台北，聽說載了一整車來發⋯⋯」 喪子後寄情農作 我熱淚盈眶 「沒什麼！ 一點都不麻煩！老人家當做運動嘛！ 謝謝你們對小寶生前的愛護與照顧⋯⋯」雖然張伯伯輕鬆的說著，並繼續分享採收分箱的辛苦流程，但電話這頭的我，卻早已熱淚盈眶了。因為⋯⋯多麼感恩啊！ 他們這麼快就回到日出而做、日入而息的大自然山林規律中，同時也比過去更加寄情於果園農作。 「梨山空氣好，果樹清香，每天去果園曬曬太陽、勞動勞動，再不好的心情也會過去的！」張伯伯溫暖的聲音才說完，接過電話的張媽媽一聊起雨生沒兩句就哭了。是啊！ 喪子之慟那能說停就停，再樂觀的人，也只是忙於生活、暫時不去碰觸心傷而已。 張父罹癌化療 差點動身去梨山 「台北工作壓力那麼大，一定要抽個空，來這裡渡個假吧！帶爸媽一起來，我們這裡也弄了民宿，很舒服的⋯⋯」每次通電話時，他們都會對我這「超級宅男」這般盛情的邀約。我雖然很感動、也一直很想去拜訪他們，但這麼多年來，竟沒一次確實成行，只有一次差點動身前往，因為，報載驚傳張伯伯罹癌、接受化療⋯⋯ 「沒事沒事！ 你不必特地來，我很好！醫生說他從沒看過復原狀況那麼好的病人。他給我100分⋯⋯所以，不用擔心，但還是歡迎你放假來這裡住住，真的很不錯⋯⋯」張伯伯在電話裡中氣十足的對我說。他說他已可以到果園動一動了，一點都不會有問題的。 就這樣，多年來每隔一段時間( 最多半年)，我總會收到新鮮直送的水果禮盒，從不間斷。即使隔年張伯伯病情突然急轉直下、驟然離世後亦然。「雖然他走的很倉促，但他很有福報，因為大家都給他力量⋯⋯」 一箱水果 雨生家人的綿長情意 張媽媽電話中心痛欲絕地說著並感謝著。而我淚流滿面，不知怎麼安慰她，只能一直請她好好保重。其實認真說來，不是大家都給張伯伯、雨生家人力量，真的不是！是他們自己給自己力量的。因為，再苦、再無常的歲月裡，他們都記得繼續前進，不曾停在傷心點，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仍有能力給所愛的人美好，於是土地也給他們源源不絕的力量，讓他們能一直分享著辛勤栽種一山的甜美。 「來吧！ 不必帶什麼大包小包的行李，只要人來！ 我陪你一起到梨山附近繞繞走走⋯⋯」深夜吃著才削好清甜的梨，我想著雨生家人這麼多年來綿長的情意，耳邊彷彿還聽見張伯伯慈祥聲音仍不斷說著，再也不可能成真的殷切邀請。突然，眼前湧起一片思念的汪洋與愧疚，視線越來越糢糊⋯⋯ 更多精彩內容請看LET’S MUSIC音樂誌11月號 7-11、誠品書店，博客來（連結）、金石堂（連結）、讀冊（連結）販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