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樂團 WHIZZ 相約星期三
2019 年成軍的 WHIZZ,由主音王雨山、結他手 Moo、低音結他手 Bowie、鼓手 Jess 組成,擅玩 Groovy Pop 曲風,清一色全女班,在芸芸樂隊中鮮見,叫人眼前一亮。除了 Jess 是小學教師,其餘三人都是「斜槓」多多的 slashers:王雨山私人教唱歌和結他;Moo 不僅教音樂,還身兼設計、影片剪輯、行政管理工作;Bowie 既是演唱會助理,也統籌演唱會周邊產品製作,還在學校教夾 band。日間各自修行,每逢周三,晚上收工,WHIZZ 合體,組 band 時間。原來夾 band 最舒服,是最好的充電,而周三正好是一個星期的中間,有事可期待。訪問當日,剛好也是相約星期三,豈不霸佔她們寶貴的組 band 時間?非也,訪問完,繼續jam!

吸引力法則
「全女班,不是故意的!」WHIZZ 由王雨山牽頭成立,所有成員,都是她逐一 dm 認識。她從社交媒體的追蹤名單,找一些玩得不錯的人,準備埋班,剛好全是女生,「或許也有偏好,跟陌生人聊,找女生比找男生容易吧。」低音結他手 Bowie 接着說,雖然較少女性待在音樂行業,但可能是吸引力法則,「我之前的合作夥伴多是女生。」
在比例上,女 band 友已經不多,全女班就更少了。會是一種優勢?「一開始一定是。」Moo 說,女子樂團,大家都會特別留意,「相反,男子樂團比較普遍,多一隊也不出奇。」但優勢不會一直維持,「大家會很平等地評論你們的音樂,不會因為你是女生,便覺得好一點或差一點。」或者多了一個標籤,「你們是女子樂隊之中最好的」,儘管只是言者無心,更是真心讚賞。
Bowie 甚至覺得,隨着時間過去,女子樂隊漸漸變成弱點,「四十歲的男人,仍然很有魅力,不怎樣化妝,散發一種『佬味』。」但女藝人女歌手,要靚要吸睛,「但你會較專注於男歌手、男子樂隊的音樂。」王雨山苦笑說,夾完 band,「發現自己的法令紋深了!」哪個女人不貪靚,表演時被人拍照,「如果影出來不好看,會有容貌焦慮。」
麻甩系女生
從網友到隊友,從索未謀面到緊密合作,是一拍即合,還是鬧交多過食飯?「最好相處的時候,應該是最初兩、三個月吧,大家客客氣氣。熱戀期永遠最快樂。」王雨山苦笑道,後來大家漸漸表露真性情,夾 band 早期,爭吵的確較多,「大家雖然性格不同,但價值觀相似,可以磨合。」現在都講 MBTI,她們兩個 I 兩個 E、兩個 N 兩個 S、兩個 J 兩個 P,看似「大纜都扯唔埋」,但其實互補了所有元素,加上已夾 band 六年,擁有不少共同經歷,已學會怎樣跟對方相處,曉得「避雷」,包容遷就,不會強迫對方改變甚麼,「就算爭吵,對事不對人。」
暗地裏,夾得來,「我們最近租了一個 studio,想要甚麼顏色、怎樣最方便,就知道跟這班人是夾的。」王雨山笑說,大家都是「麻甩系」女生,「就你而已!」Bowie 搶白,大家又鬧成一團。她們各自擁有自己的 studio,而新的 studio,「屬於我們四個。」這一句,已分不出是哪個「她」說了。
性格改變創作
性格改變命運,也改變創作。特別是三位有「音」的成員,各有創意,如果把三把聲音都放在一起,觀眾不知聽甚麼好了。Moo 說:「最好便是,這部分是她,那部分是我,便較易融合。」王雨山接着說,雖然意見有時會分歧,但到了最後,她們總會找到共識,互相遷就,「哪一段出哪個『梭角』?大家溝通吧,時間能解決問題。」也有對某個段落非常堅持的時候,「大家都有一張『黃牌』,有一次不讓別人干涉自己想法的機會。」
Moo 坦言,最初夾 band,覺得大家好像在做很不一樣的東西,很容易「撞」,後來留意到台灣樂團甜約翰,「他們也是各自做着很不同的東西,但仍然同步、統一,讓人很清晰地聽到哪部分較突出,不會『炒埋一碟』。」王雨山也特別會參考很多不同聲音同時發生的樂隊,「我們也想做一些很密集、很多細節的音樂。」
談到創作過程,原來短短數載,她們已經歷了幾個階段。第一首歌〈Summer Sea〉,是 Jess 先有旋律和歌詞,她們聽了 demo 後,一起 jam 歌,王雨山再加上連接段(Bridge),Moo 說:「即是各自創作一些完整的部分,然後合起來。」也像有了一幅 sketch,然後一起填色,這是首張專輯《之所以我們都在水底里歇斯》的創作過程。
到了第二張專輯《如是者我們都在黑暗中作樂》,她們作出新嘗試,首先敲定主題,然後 jam 樂底,最後做旋律、歌詞,「就像填了一堆顏色,然後再畫 sketch。」Bowie 提到,較少廣東歌以這個方法創作,但英文歌則頗為普遍,「是外國的 songwriting camp 會做的事情。」這個可以把曲詞編一併做出來的創作方法,她們沿用至今,但王雨山強調,她們不會為快而快,「而是會問,那些 melody 有沒有靈魂?跟主題是否配搭?我們會花很多時間,研究 melody 怎樣起伏,才最有結構。」
搶耳的磨煉
2020 年,WHIZZ 參與「搶耳音樂廠牌計劃」,獲周博賢指導,並在「搶耳音樂節2021」贏得「搶耳表演獎」,她們齊聲,很感恩有「搶耳」,因為那時樂團僅成立不久,不太清楚想玩甚麼音樂,就連怎樣穿著、「梳化服」都沒有太多概念,通過「搶耳」的工作坊、表演、交流,才得以成長。Bowie 說:「就當經營品牌,學習怎樣成為一隊專業樂團。」許多「錦囊」都有用,簡單如衣服尺寸,早已填進 Excel 表裏,「要度身訂造的,不只音樂,就算音樂做得多好,如果忽略宣傳,也難以成功。」
王雨山記得,夾 band 初期,她們已寫了一些東西,但還沒完成,直到「搶耳」要求她們提交約半小時的表演流程,「我們馬上把那些歌曲,全部夾到清清楚楚!」她覺得「搶耳」提供了實踐機會,「沒有『搶耳』推動,我們沒那麼快成長。」
突破瓶頸
現今樂壇百花齊放,多了不同類型的歌手和樂隊,以至發表平台與表演活動,還有跟前輩、同輩交流的培育計劃,同時衍生口味不一的受眾,能在這個年代出道,王雨山以「幸運」形容,「從前可能要認識圈中人,才能入行。」但她直言,機會未必來自樂壇,而是社交媒體,「Gen Z 聽歌,都不是靠電台,不是從『大台』接觸音樂,通過 YouTube、Instagram,我們把自己的作品推廣給他們。」
已成軍六年,心口掛個「勇」字、一直向前衝的 WHIZZ,去年來到「瓶頸位」,出產量遽減,心中有很多迷思。王雨山說:「都夾了一段時間,有多少是重複自己?還要多少新嘗試才叫『成熟』?還要向外發展多少?」很多東西計算不來,以為〈愚笨的事〉會是一首很 Pop 很紅的歌,還重金禮聘製作團隊拍攝 MV,但樂迷反應不似預期,故事教訓,成功沒有方程式,「但又會想,就算這首歌真的很紅,又是不是我們最鍾意的做法?」組 band 少女,問題天天都多,但問題未必立即就有答案,思考更重要。今年「瓶頸位」已過,將有更多方向,「讓音樂說話。」
WHIZZ 將繼續參與各地不同音樂節演出,希望可以把香港的音樂,帶給外地樂迷。Moo 也希望有機會做電影主題曲,或者電影配樂,「然後踏上金像獎舞台!」WHIZZ 計劃於今年 6 月推出EP,竟不是 CD、黑膠唱片,而是以 MD 的形式發表,另有 NFC 讓人讀取。這張 EP,她們作出新嘗試,三首作品各有不同創作方向,玩 Sampling、不重複 Chorus、玩 Math Rock,挑戰不小,充滿實驗色彩,以 MD 形式發表也是有趣實驗,「無論外形和尺寸都很適合。」Bowie 笑說:「用一個舊的方式呈現新事物,是我們這次想講的主題。」也有在絕版中延續生命之喻,「是未出版已經絕版!」訪問就在一片熱鬧歡笑之中結束。
文:水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