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旅行可以是首歌：專訪姚謙

相隔兩年，作詞人姚謙推出新書《如果這可以是首歌》，並接受KKBOX專訪。我們約在台北東區一間咖啡廳，咖啡廳的空間不大，傳來陣陣飄香，姚謙輕裝簡便，容光煥發，絲毫看不出已是56歲的中年大叔。他笑說自己剛從非洲回來，才登上吉力馬扎羅火山。

中年之後人生更開闊 登上非洲最高峰

《如果這可以是首歌》精選姚謙三年多來的專欄文章而成，書中從「旅行」談起，我們也從旅行談起。他笑說：「我以前的旅行，都是見縫插針。」他趁著工作空擋去了不少城市，逛他鍾愛的美術館，50歲從唱片公司的管理職退下，開始思考著該如何過生活。

他說：「中年之後，發現年輕時太多喜惡在前面，影響了你接受別的知識和可能性，而且中年之後，越容易用習慣判斷事物，我應該要打破慣習，從以前不喜歡的事情開始嘗試，旅行是一個可能改變自己的方式。」

這幾年他去了很多地方，例如以色列、耶路撒冷、秘魯、俄羅斯，也去南極看極光，還有非洲的坦尚尼亞、勃茲瓦那，「這些都是我年輕時不會想去的地方。」就拿這次的非洲行來說，這是他第三次去非洲，吉力馬札羅火山標高5,895 公尺，是非洲最高峰，有「世界屋脊」之稱。他笑說：「下山後，我發現原來我們以前都是養豬團，被照顧得好好的。」

這一趟成行不易，找旅伴就費了一番功夫，原先的旅伴臨行前不是腰受傷，就是斷了腿，好不容易才湊到5人成行。登頂隊伍中，姚謙是年紀最大的成員，他說：「當人在另外一個空間，就有一個目標，要安全地活下來。」果不其然，他有高原反應，變得很想睡覺、思考緩慢，嚮導拼命勸他一直喝水，逼他吃巧克力，「隨時要拍我的手、我的臉，怕我睡著，一直跟我說話。」

音樂是旅行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他說：「我會準備音樂在旅行中聽，就像整理行李一樣重要。」但是這次爬吉力馬札羅火山，他幾乎無暇也無力聽歌，七天的行程有五天在爬山，他帶了古川俊太郎的詩集，也只有在睡前、早餐後有餘裕瞧瞧。

當萬芳的歌飄揚在4500公尺的高山上

攀爬得越高，大夥的身體及精神越煎熬，此時音樂發揮神奇的力量，為了安撫大家的情緒，他放了最近替萬芳寫的新歌《你還在我歌裡》，那時音樂未公開，登山夥伴成了第一批聽眾，「你知道嗎？音樂第一句出來，有一個男生當場就哭了。」原來在高山上，身體好像不是你的，登山者藉著音樂的力量，釋放蓄積已久的壓力，他笑說：「我現在知道在4500公尺高山上哭泣的滋味。」他如願登頂，但身體實在撐不住，坦白說：「我到山上拍一兩張照片就被架下來了！」

旅途中也會發現新音樂，這次他就發現一首歌《Jumbo Jumbo》，這首歌旋律簡單輕快，歌詞不斷重複著「爬山很累，不要害怕，爬山很累，不要害怕，」鼓舞著他堅持下去。完成這趟登頂旅行，他笑說：「「我以前不喜歡爬山，下山之後被問你為什麼去？下次要去哪裡？我會說，目前不考慮再爬山了！我接下來想選擇輕鬆一點，這一趟有點要我的命，太累！也許會後悔，但那是幾年後的事，那時候我更老，選項又更少了。」

中年之後，姚謙的人生更開闊了，他刻意解構自己，經歷了以前不曾經歷的事。他表示：「如果人生只有一個固定的目標，是一種對時間和生活的蹉跎，生命最大的收穫叫經歷，千萬不要因為一個目標把好多經歷刪除！我現在努力享受經歷，享受這次旅行、享受寫書的經歷。」

書名叫《如果這可以是首歌》，因為他鼓勵把生活串成一首首歌，他解釋：「生活的經歷都像一首歌，而且不會重複，我如果再去爬奇力馬扎羅火山，可能跟上次的經歷又不一樣，所以我用歌為單位，描述對一件事的記憶，每一件事都是互相獨立又相關，就如同一首歌的存在，寫一首歌就是給自己一個命題，當它可以寫成歌，就表示在生命中有某些意義、存在的價值。」

如果自己是一首歌

姚謙把生活過成歌，如果自己是一首歌，是哪一首歌？他思前想後，選了近年寫的《當我在這裡》，這首歌是電影「我在故宮修文物」的主題曲，由陳粒作曲、他作詞，電影描述故宮修復師「擇一事，終一生」的職人精神。

姚謙說：「跟故宮這些工匠接觸，他們的自在是我很欣賞的，他們在做有興趣的事是很有存在感的，存在感是我一直追求的，工匠最美的就是存在感，『當我在這裡』就是存在的那一瞬間，他做這件事在苦惱，仍然面對著它，就像我爬山爬到最後很苦惱，但各種原因把我送到這裡，那我還是忍一忍就上去吧。」

姚謙越活越自在，很真很坦然，我想正是因為走過中年，他參透了「當我在這裡」的意義吧。

當來不及傳遞的鐘聲響起
於是我們都發現了歲月的意義
當我在這裡
當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