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當一個歌手不再甘於照譜歌唱，往往代表他有更多自己的思緒想要訴說。萬芳為了達成這樣的目標，找來了好友製作人林揮斌一同刻劃音樂作品。除了成果精彩，或許對他們來說，過程的滋味才更加難能可貴。
兩人的合作淵源
林揮斌（以下簡稱林）：我和萬芳是在做專輯【割愛】時認識的，那時我是錄音師。之後我陸續幫忙過配唱，還寫了一首《溫哥華悲傷一號》給她。2002年【相愛的運氣】裡的《月亮公園》也是我製作的。
萬芳（以下簡稱萬）：從【割愛】的合作開始，我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兩年前的【我們不要傷心了】，我決定自己製作，但是很多技術的部分沒有辦法獨力完成，於是就請他共同擔任製作人。此外，我覺得身兼歌手與製作人，很容易會有盲點，因此，另外一對耳朵、一個可以討論的對象，會讓歌曲產生更多的可能性。有了上一張專輯的基礎，這次【原來我們都是愛著的】的合作，我就覺得更順暢。
躍入製作人身分的契機
萬：我的身體裡大概有一點叛逆的因子。當歌手這麼多年，我常會在專輯裡放一些我覺得還滿有趣的歌曲，但它們永遠無法成為主打歌。加上當時唱片公司做專輯，就是一直套用公式，很難創造出新的可能。所以出完【相愛的運氣】我就選擇離開，去做其他自己喜歡的事情。離開的八年對我來說很珍貴，不但認識很多音樂人，更發現自己的怪想法在其他領域其實是「有何不可」的。2007年發行的【萬芳的房間劇場】算是一個重要的轉捩點，等到2010年再度發行專輯，我就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
林：我覺得萬芳那些年演了舞台劇、演了公共電視的人間劇場，正是她體驗人生的過程。這些體驗放到專輯中，就會散發出醞釀許久的能量：一種溫暖、貼近人心的感覺。當年我幫她製作的時候，她還只是單純做一個歌手，沒有太多的意見。如今想要做自己的東西，那態度就不一樣了。
萬芳的「感性」與林揮斌的「理性」？
林：我們的工作模式其實是......
萬：反正我就一筆錢給他（笑）......
林：應該說，萬芳很天馬行空，有些東西無法用專業的術語去和樂手或者是編曲老師溝通，她就會用說故事的方式來講她要的感覺。比方說她想要來一個「崩毀」，就是好不容易建構起的情感關係、或是家庭，在瞬間就沒有了的那種狀態。樂手們初聽就會想說，這個崩毀到底是什麼？
萬：我的「形容詞」比較多一點。
林：我就會翻譯成可以和大家溝通的文法，讓他們比較清楚。基本上，這次及上次的兩張專輯，都是在貫徹萬芳想要傳達的一些想法，主軸方向都是以她為主。通常是碰到瓶頸或是遇到交叉路需要選擇的時候，我才會給更多的意見。
萬：畢竟他平常要幫許多人製作、和很多唱片公司合作，所以用專業的術語來理性溝通，才能迅速解決問題。但其實，他是也是很浪漫的！比如說他會想......
林：自己組個更獨立的樂團，或是再成立一個唱片品牌，完全不去考量商業因素的......
萬：你看，這就是他的浪漫啊！我覺得林揮斌可愛的地方，就是他很熱情。我記得有一次我們一起吃便當，他突然連名帶姓地對我說：「林萬芳！有人是「這樣」做唱片的，有人是「那樣」做唱片的。而你做唱片，就是來打破「這樣」、「那樣」的！」我當下聽到，真的覺得......也他ｘ的太感人了吧！（笑）
（林揮斌老師在一旁跟著笑）
萬：或好比說，這次專輯錄音，我覺得麥克風架在那邊，每次唱都很不舒服，所以我就提議用手拿著。他就答應了，還為此特地做了一個新的防風罩（笑）。後來其他歌手看到了，也說：「對啊！明明就可以用手拿！」林揮斌很棒的是，或許因為他時常負責獨立音樂的製作，在心態上是很開放、「沒什麼不可以」的，這對於我們的合作非常重要。
林：做萬芳的音樂，確實和獨立製作更相似一點。我們比較不需要去做那麼多的市場考量，要做怎樣的東西、專輯的概念如何，才是最主要的出發點。這也是製作上比較自由、有趣的部分。
感動聽眾的他們，也曾被其他人感動
萬：其實不同的階段會喜歡不同的音樂。像前兩年我突然開始聽Nina Simone，心想：「她怎麼死了呢？」她的鋼琴彈得這麼好、歌聲性格這麼強烈，讓我好想看她的現場，但已經沒有機會了。而在更早之前，我在歐洲旅行時聽到了Ben Harper，覺得他的聲音非常動人。有時工作到半夜開車回家，會累得想哭。這時打開音響，小小的車廂裡被他的歌聲包圍，就會有種飽滿的安慰，這些音樂都帶給我很多力量。
林：我其實沒有特別的偏好，但如果真的要講，我還是滿喜歡Coldplay的。從第一張聽到現在，他們每一次都會嘗試不同的東西，並不會因為某些元素的成功，就一再地複製那個模式。而他們音樂上的渲染力也是很可觀的。
對人事物的珍惜
林：【原來我們都是愛著的】裡面有各種故事，也有像阿茲海默，或是其他重症的描寫。這些事情一直都在發生，只是我們忽略了，或是覺得和我們沒有關係。可是在接觸、了解之後，就覺得老天爺常常用不同的方式，來提醒我們所擁有的人事物都是很珍貴的。能用生命去觀看世界上這麼多美麗的東西，就是非常值得珍惜的福報。
萬：這兩年讓我感受很深的，就是朋友。因為沒結婚，所以朋友都像是家人，這種關係讓我很快樂，也讓我身邊的朋友們覺得很安心。林揮斌對我來說也是家人，平常還會給他鑰匙，請他幫我澆花幹嘛的。而彼此間可以很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情感、不必擔心被笑，這是很珍貴的。
想對彼此說的話
林：其實我們平常就已經什麼話都講了。
萬：對啊，我們私底下其實很幼稚，而且話題生冷不忌。我覺得......還是不要在這裡舉例好了（大笑）。
【後記】訪問完畢，拍照現場雖然人聲嘈雜，卻不影響萬芳與林揮斌的「玩性」，嘻笑間擺出了多種逗趣姿勢表情。人與人之間，交情和信任的深淺，有時不必開口說，光從動作和眼神的交錯互動就能窺見。
攝影：沈彬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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