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爾教本以後－陳老闆唱片行

新年到了，新的一年是馬雅人傳說的地球末日重生。但是天寒地凍到讓我們覺得好像現在才是世界末日似的。 身為地球一份子，總覺得地球人真是糟糕透頂。天氣太冷就嘰嘰叫：「太冷了，以前沒這樣啊！ 哪有一月就下雪啦～」太熱又喊著：「受不了啦！溫度這麼高，上班路上沒冷氣，會Got Heatstroke啦～」但，話又說回來，今年連一直被我們認為是熱帶的印度，北方省（Uttar Pradesh）居然凍死了一百多個人（全是可憐的窮人。剛剛我講的那些嘰嘰叫的有錢有勢的人，只會在溫室裡，不會露宿街頭）。查了一下地圖，北方省居在然夏天攝氏高達三四十度的新德里旁邊。上次懷疑我欺騙她的北海道美女Misa也在今天時發了智慧手機的app截圖，顯示她所在的千歲機場附近，竟只有零下10度左右。（所以，大家都覺得，世界末日是不是現在才開始…） 不過，雖然溫度低到不行，附近還是有勤奮的鄰居小孩，強忍著低溫，從中午開始練習鋼琴指法，直到現在pm：09：09。 這年頭還有人夙夜匪懈的練習“拜爾鋼琴教本”，真心欽佩。（對於給教本的老師與同學，在此一併致敬了。） 雖然，世界在此刻災難頻傳，但還是好端端的存在著，抱怨歸抱怨，認真懷抱著成為鋼琴手的孩子還是歡喜的沉醉在單純的反覆黑白鍵盤上，沒有半點遲疑。 前面，雖然講了一些好像無關緊要的開場，其實，後面想講的事，是我真心的對這種類似單調無添加的Simple style（雖然，沒有這種派別，即使是單調的費迪南德·拜爾（Ferdinand Beyer）先生，也被音樂史歸類在“浪漫派”或“沙龍風格”。）一直有種近乎狂熱的收集癖。 為了證明這愛好由來以久，作者馬上對自己絕版（呵，90%都是）的書即刻做了一番小小的考古作業。 一本被出版社標榜“小說體的散文和木刻圖繪”，書名叫：『彼昔景相』的書出土了。 這書的第一篇是1000字不到的『早晨的拜爾教本』（註記了發表年份是1987/3），大意是說作者像靈異事件似的聽了一個小孩不耐煩的被困在雨中的家裡練習鋼琴，那單調的琴鍵聲後來居然幻化成魯賓斯坦的《雨滴前奏曲》（傳說蕭邦等愛人喬治桑的戀歌）。 因為找到了這篇小說，仔細端詳回憶了一會，當時1987的少年時代，身邊確實有一堆台灣翻版的Arthur Rubinstein彈演的蕭邦。至於這首《Prelude Op 28 No 15 in D flat major，'Raindrop'》，幾乎是當時居家時例行的最佳背景音樂。 後來，有點經濟能力以後，當然就蒐集起各種版本的Arthur Rubinstein先生彈的各種蕭邦。（從黑膠到DVD，絕不遺漏…。直到前幾年RCA出了數位精修版的【ARTUR RUBINSTEIN THE CHOPIN COLLECTION 11CD】盒裝後，我才完全的斷念。這時候，真正的坦誠，“數位化”（Digital）其實真的是可敬愛的。方便和簡易無的的打倒了一切本來存在地球表面的那些舊的瑣碎價值。看看那些被封存再鏈夾袋裡，總也打不開的黑膠，就知道那個時代真的被硬生生的告別了，並且，不是毫無理由的。） 那個時代真的過去了嗎?簡約單純像那個執著的孩子般的琴聲真的還有嗎? 前年的雪中正月，被好朋友邀請，一齊到了黃山腳下的歙縣旅行。這個小城處處都是美好的灰簷白牆建築（所謂：徽派建築，武俠片外景的最愛）。 和朋友回到他們花木扶疏的老家時，大約是下午四五點左右，氣氛真像武俠片似的…，微微的雪飄在墨綠粉紫的花園，空氣中幽浮著冰的味道，要不是我們都穿著現代的羽絨外套，真怕有什麼古代俠客跳進來問路什麼的。 朋友的爸爸與舅舅作了幾道菜，沒記錯的話，幾乎都只用了兩種食材。豆腐竹筍羹+竹筍炒干絲+油煎毛豆腐（歙縣獨家）+山筍燉豬腳…。然後，開了據說會讓客人醉到忘記煩惱的自釀陳年米酒。 然後，兩個父執輩的朋友（很尷尬的是，朋友的爸居然跟我同年，舅舅小我一歲）說希望音樂從業人員（這也很讓我尷尬，充其量，應該只算是音樂愛好者）的我可以來點現場播點配樂。 幸好，是有備而來的。（出發前，我想過要在古老城鎮度過一個禮拜，該帶些什麼音越來陪伴？） 天色在窗外，不急不徐的由藍變紫再變成完全的昏暗。義大利鋼琴家Luigi Rubino【A Theme For The Moon】專輯從mp3的聲道貼著不完全黑的夜裡白色的雪點，逐漸飄出…。《Behind the Clouds》幾乎是不存在似的，敲著許多反覆的小節及不想被發現的小變奏，恍恍的在我們喝著傳說中忘憂的米酒時光裡，發酵著。 當曲子回到第一首《Last Dance》的Solo女聲時，不可思議的時光發生了…。 我張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雪停了，是有陽光的早晨，我睡了美好的一覺。在民宿的房間裡，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我房間，站在我的床前。 「你昨晚放了音樂沒多久，就直接趴在我家餐桌上睡著了。我爸和我舅聯手把你扛到旅館的床上。你，還好吧?等會到我家喝這季剛來的黃山毛峰吧！有雪的冬茶很甘醇喔～」 就這樣，即興般的《Voice in the Eyes》慢慢的讓我在不可思議的早晨，神乎其技的體驗了意外…。（呵～簡單的力量，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