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音樂/今夏非聽不可——四位異軍突起的 Gen Z 新銳女聲
世界瞬息萬變,隨 Generation Z(Gen Z,從1990 年代末期到 2010 年代初期的出生者)轉大人及陸續投入社會,不同領域皆受到這群「科技原住民」(digital natives)追求創新、多變及個人化的強烈影響,掀起了不一樣的文化新風潮。
放眼國際樂壇之中,像英倫嗆辣小天后 Charli XCX、美國「酷兒公主」唱作歌手 Chappell Roan 堀起,就彰顯了 Gen Z 品味和魅力。至於今夏,緊隨而來的四位新銳女聲 Addison Rae、Wolf Alice、Jessie Murph 和 Audrey Hobert 亦將推出各自的音樂新作,勢必引及另一輪現象級的狂熱。
Tik Tok 網紅 Addison Rae 逆襲成新歌姬
籌備約兩年,美國新晉另類電子流行唱作女歌手 Addison Rae,剛於 6 月釋出的首張個人錄音室專輯《Addison》,呈獻她與多位業界知名的音樂製作人 Elvira Anderfjärd、Luka Kloser和 Tove Burman 精心編製的 12 首歌曲,與樂迷分享成為專業歌手的決心。
普遍人認為,憑網絡起家的 Addison 成名源於「時勢造英雄」。這個千禧年出生的平凡大學生,自 2019 年起懷抱對表演的熱情,利用 Tik Tok 和 Instagram 作演出平台,每日持續發佈大量個人的舞蹈短片和精彩生活,一天最多曾發佈多達 10 支影片,多產又豐富的內容,短短數月獲得千萬網民追捧。2020 年後全球深陷新冠疫情,長期防疫和隔離狀態,又令人們格外渴求網上娛樂,為 Addison 造就更多機遇,不但 Tik Tok 座擁超過 8,800 多萬粉絲、IG 座擁超過 3400 萬粉絲,累積高達 45 億的驚人讚數,據美國商業雜誌《Forbe》報導,那時僅 20 歲的 Addison 已靠廣告及代言等賺進五百萬美金,擢升 Tiktok 最高收入網紅。
但 Addison 不光靠運氣,也憑「英雄造時勢」的不懈努力,才得以從競爭激烈的網絡跑出。熱愛表演的 Addison 從 6 歲起已積極參與全國各地的歌舞比賽,考入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的廣播新聞系,又短暫學習當運動比賽的轉播員,積攢經驗。此期間,她曾掙扎於拮据家境和夢想之間,幸獲學校輔導員鼓勵下,就決意善用 Tik Tok,以網紅之姿尋出路。
轉型歌手之初,她縱數度遇上考驗,例如 2021 年首支單曲〈Obsessed〉慘遭網民批評,2022 年多首未發行的歌曲又遭外流,人人不看好,可是她傷心過後,很快整頓好心情再出發。2023 年,她推出首張錄音室 EP《AR》,憑一曲〈Diet Pepsi〉大獲好評;早前流出的單曲〈2 Die 4〉又意外吸引小天后 Charli XCX,獲邀參與對方的《Brat》專輯中〈Von Dutch〉Remix 版,既展開合作也結成好友。

首張專輯《Addison》,Addison 將以實力標誌 TikTok 網絡轉型為音樂人的里程碑。誠如 Coachella 音樂節的感言:「我全心熱愛這個專案——它將會是一面鏡子,展示內在一種深深的絕望和自我理解的渴望。」她試圖和專業音樂製作人展現其對音樂事業的嚴肅態度,大熱主打歌〈Diet Pepsi〉、〈Aquamarine〉、〈Times Like These〉及〈High Fashion〉以迷幻繚繞的曲風,突顯本身迷人的唱腔和精神特質,〈Headphones On〉、〈Frame is a Gun〉的夢幻聲景,又展現 Gen Z 對自我和世事的憂思。專輯令人驚豔的質量,令 Addison 被視作來屆格林美新人獎的大熱,也被譽為 Lana Del Rey、Britney Spears、Selena Gomez 等天后的接班人。
英倫實力樂隊 Wolf Alice 蛻變再歸來
英倫的樂團文化,一直影響全球音樂界的風向,對於 Gen Z 來說,來自英國北倫敦的 Wolf Alice 堪稱當今的實力擔當。這個由創團主腦、主唱兼吉他手 Ellie Rowsell、吉他手 Joff Oddie、貝斯手 Theo Ellis 和鼓手 Joel Amey 組成的樂隊,從前東家轉投 Sony Music 旗下的 Columbia Records,睽違 3 年後宣布即將於 8 月 29 日發佈最新專輯《The Clearing》,已派台的全新風格單曲〈Bloom Baby Bloom〉更令人一聽難忘。
Wolf Alice 發展經歷多次演進,並擄獲不少新世代的樂迷的心。創團的 Ellie 是傳奇樂隊Nirvana 和 The Pixies 的忠粉,由 14 歲起開展獨立音樂和創作,因與吉他手 Joff 惺惺相惜,2010 年兩人遂參考英國女作家 Angela Carter 短篇故事集《The Bloody Chamber》的一個同名故事,開創了「Wolf Alice」雙人民謠路線雛型,並發行了一張擁有三首單曲的同名 EP。

2012 年後,隨 Joel 和 Theo 加入,漸發展成四人規模,並向更搖滾風格的方向前進,從第一首單曲〈Leaving You〉,到接下來的〈Fluffy〉,到 2013 年 10 月的首張四人編制 EP《Blush》等,樂隊漸以 Ellie 略顯沙啞卻不失柔情的嗓音,以及具爆發力和情感的吉他和鼓藝,在英國獨立圈迅速崛起。2015 年發行的首張專輯《My Love Is Cool》更是口碑載道,當中單曲〈Moaning Lisa Smile〉還榮獲格林美「最佳搖滾演出獎」提名,第二張專輯《Visions of a Life》,特別前往美國西岸錄製與創作,榮獲歐美指標性獨立音樂大獎 Mercury Prize 的「最佳專輯獎」,躋身一線樂團之列,2018 年,Wolf Alice 又曾來到香港參加 Clockenflap 音樂節,2022 年再推出熱賣專輯《Blue Weekend》。《Clash》雜誌讚譽樂隊為「民謠和油漬搖滾的混血兒」,風格獨一無二。

雖 Wolf Alice 人氣急升,卻仍沒停留舒適圈而是不斷求創新。即將面世的新專輯《The Clearing》延續樂隊桀驁不馴又複雜精緻的音樂作風,既向 70 年代的偉大音樂前人致敬,同時也紮根眼前與當代人探尋關於愛、失落和人際關係的糾結,以俏皮又嚴肅、諷刺又直白的曲詞作品,詮釋每代人的成長經歷,也展現樂隊的前衛蛻變。例如,最新單曲〈Bloom Baby Bloom〉仿效 70 年代的搖滾音色,一如既往地展現 Ellie 的空靈卻有力量的嗓音,加上細膩的編曲和音符碰撞,又讓每一句曲詞綻放生命力,反映 Wolf Alice 步向新階段的創意融合與探索。
美國 00 後新星 Jessie Murph 放膽唱出成長傷痛
Gen Z 重視自我、關注社會議題,同時不愛限制和敢於表達,像來自美國阿拉巴馬的 00 後新人女歌手 Jessie Murph,就將昔日經歷家庭破裂的壓力、校園霸凌的陰影,以及社會的「厭女症」現象等,化成音樂靈感、並透過具有辨析度的個人唱腔,放膽地與眾訴說箇中的成長傷痛。將於 7 月 18 日發行的《Sex Hysteria》也備受期待。
Jessie 不但聲線具有個性,演唱亦超齡的技巧,主要走 Alt-Pop(Alternative Pop)及 R&B。舉例說,為人所認識的單曲〈Upgrade〉,MV 佈置成恐怖電玩遊戲的地下室的空間,由歌者獨處其中,以略帶磁性的沉穩腔調、嚴肅控訴的曲詞,唱盡青少年面對種種否定的不安;〈About You〉MV,以 Jessie 在一處電話亭致電對象,以堅決的態度唱出對於人際關係的不信任和質疑;〈When I’m Not Around〉的曲詞配合 MV 裡冷漠的校園生活,回溯了自身在學時期被欺負的不堪回憶,同時也想藉此鼓勵自己和同路青年,別要因害怕而畏縮,理當重拾自信走出來的決斷。
不少樂迷和評論,均表示從 Jessie 身上看到當年 Billie Eilish 的影子,2024 年她也憑這些作品橫掃了多個音樂排行榜和頒獎禮,並開展了多場全球巡演、參加了 Governor’s Ball、Boston Calling 和 BottleRock 等大型音樂節的演出,以及連續兩年年重返家鄉出席 Hangout Festival 活動,人氣急升。
《Sex Hysteria》則是 Jessie 迄今為止最大膽的變革新作。擺脫首張專輯《That Ain't No Man That’s The Devil》的青澀少女風格,以更為世故成熟卻保持真誠的曲詞,透過這 15 首主題連貫的歌曲,探討了 Gen Z 面對「性、世代創傷和自我發現」等人生課題的思考與感受,同時也標誌了個人音樂及藝術演化的新篇章。

專輯封面參照 60 年代經典的「蛇蠍美人」為概念,傳達了女性陰柔和剛烈並重的特質,也向每位坦蕩做自己的女性致敬。開首的單曲〈Gucci Mane〉,以個人敘事直面過去和反思人生,展露她無畏又坦率的真性情;已派台的熱話單曲〈Touch Me Like A Gangster〉,Jessie 轉換上成熟和性感的新姿態示人,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層層剝開個人傷痛,並將之轉化為剛勁有力的音樂;另一首主打歌〈Blue Strips〉,同樣運用率性的歌詞和強勁的低音色傳情達意。整張專輯既是挑釁,也是救贖,與樂迷審視了世代間遺傳的創傷、情感被深埋的複雜情感,也勉勵着大家別怕羞恥和污名而噤聲,要盡力從創傷中重新找回自己的身體和慾望。
才女 Audrey Hobert 的搞怪宇宙
常說 Gen Z 整頓職場生態,皆因他們的工作觀和人生觀有別於傳統,很多時更追求情感和精神的滿足,而非職業身份和階級的刻板認同。像成長於洛杉磯的才女新星 Audrey Hobert,童年夢想並不是成為大紅大紫的流行歌手,反而是受其從事編劇及製片人的父親(作品包括《Scrubs》和《The Middle》)所影響,對於說故事(Storytelling)更感興趣,所以入讀紐約大學主修的是編劇專業,同時也更喜歡跳舞和音樂劇,對於專注去唱歌的意慾並不大。後來因緣際會,Audrey 因着參加了校內的無伴奏合唱社團,才開始逐漸接觸起唱歌,但所喜歡的是偏向概念純淨、辭藻不華麗的歌曲,而非主流的歌曲或煽情的類型。
從編劇向唱作人之路,又是另一場冥冥之中的命運。話說,現今的當紅唱作人 Gracie Abrams,原來當年跟 Audrey 是大學室友,某夜兩人即興一起寫歌,意外發現相當有默契,並激發了雙方繼續共同創作的興趣。往後,Audrey 就曾為 Gracie 的專輯執導過三支音樂短片,熱血的經歷更使其對音樂創作感到著迷,而隨友人的音樂取得成功,Audrey 也獲得唱片音樂人垂青、送上一紙唱作歌手的合約,正式入行。
成為唱作人後,Audery 積極與不同歌手和製作人合作,並與為 Finneas 監製個人專輯的 Ricky Gourmet 是最為合拍。Audery 有感 Ricky 是所遇過最幽默又聰明的製作人,共事期間,他從不會令自己無聊得攤在沙發上玩手機或看 Instagram,雙方的創作理念同樣「專注地享受創作過程」而非「只為製造熱門歌曲」,總能全情投入和互相提昇。
雙方合作的首支單曲〈Sue Me〉就刻劃了情人分手後難捨難離,仍然互相需要的慾望,例如有一句歌詞「When he’s all in his Amazon Basics」,就參照了現實中,Audery 的前任喜歡穿着 Amazon Basics 衣服的習慣,以真實入詞換聽眾會心一笑,也展現她希望個人音樂達到「直白、誘人及具玩味」,從而喚起樂迷聯想的境界。此外,Audery 還親自執導和剪輯了〈Sue Me〉的 MV,用心構思每一次的現場表演,期望為觀眾帶來最完整的音樂體驗,「好讓每個人回家時能感覺:我剛才好好享受了一場優質的表演和娛樂。」

從昔日為別人的音樂作嫁衣裳、到現在自己成為唱作人,Audery 有感,「年少的我曾經嘗試過努力模仿別人,最終我卻發現每個人都只能做真實的自己。26 歲的我,現在可以泰然自若地處身音樂產業,這種『羽翼豐滿』的狀態,令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幸運、完整和充實。」